古为今用,打造独一无二的中国风魔术
——专访中国杂协魔术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北京杂协副主席傅琰东
在北京六环外一个安静又嘈杂的小村庄的一角,有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小院里堆满木头、金属材料、各种工具、奇形怪状的半成品等,一个巨大的酷似摩天轮的道具屹立其间。登上小楼,是满满当当的道具箱,箱子上写着“鱼篓”“换衣术”等。窗外虫鸣声声,电锯嗤嗤拉拉持续作业,不远处铁路盘卧,火车不时轰鸣呼啸而过。——这里,就是魔术师傅琰东的“秘密基地” ,一个个神奇的魔术在这里诞生。
说起傅琰东,就会让人想起2011年央视春晚舞台上那个穿着长袍马褂温文尔雅“驯鱼”的魔术师, 9年过去了记忆犹新, 《年年有“鱼” 》也成为经典。傅琰东自幼学习魔术,多年来潜心钻研,不断创新,曾获中国杂技界最高奖项金菊奖,在世界魔术大会(FISM)中获大型幻术组亚军,将具有中国传统文化魅力的幻术传播到全世界,这也是当时亚洲人在该项目中取得的最高奖。舞台上光鲜亮丽,台下却隐身于乡野,潜心打磨道具与节目,而今,他是中宣部“四个一批”文化名家、中国杂协魔术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北京杂协副主席,成为中国魔术界新一代领军人物之一。
出生于魔术世家,他还有一个不变的身份,傅氏幻术第四代传承人,延续“魔王”家族传统,从古代典籍中挖掘幻术案例,与新科技和时代审美结合,化无为有,匠心独运,钻研并振兴中国传统幻术,创造出独一无二的“现代中国风”魔术。
一、逐梦:不做“温室花朵”,从书生到全能型魔术师
中国艺术报:傅氏幻术传承百年, 2014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傅氏幻术第四代传承人,您觉得傅氏幻术有哪些特色?
傅琰东:傅氏幻术传承四代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其特色主要是知识分子变魔术,就是每一代魔术师都需要有高学历,要有大学及以上的文化程度,因为这样能够更好地理解和创作魔术,这是第一。第二是坚持原创,因为我们每一代魔术师秉持的都不是传统意义上“一招鲜,吃遍天”的思路,都是走的高产之路。从我爷爷的爸爸开始,他就已经留下很多非常好的魔术,我爷爷一直到去世的前几天,还一直在画图,一直在坚持创作,我爸爸创作的作品就更多了,直到现在我也是在做这一行,可能身体里流动着就是这样一种血脉,所以停不下来。我特别喜欢跑步,每天跑十公里,是什么支撑我能够跑下来?就是创作,因为跑步的时候是我的思路最清晰的时候,想一些问题最容易想通,我的好多节目都是在跑步中想出来的。我觉得这是傅氏幻术的两个特点。
中国艺术报:傅氏幻术每一代魔术师都要有高学历,您毕业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金融系,为什么选择金融系,毕业之后又回到魔术行业,走上职业魔术师之路?
傅琰东:当时我不想考大学,想直接跟着我爸爸做魔术,但是我妈就觉得很可惜,因为我是在市重点中学就读,学习成绩也不错。她觉得做魔术风雨飘摇,那时候我爸爸一年可能有十个月都在外地演出,我妈不想让我过这样的日子,就说你还是学一门手艺,将来也有安身立命之道。当时金融还是很难考、很热门的,我说我学国际金融,但是毕业以后我不会做金融,我要回到我爸爸身边。后来我们商定了,大家都同意了,这样我才去考了国际金融。
中国艺术报:在您大学毕业时,恰好以您父亲之名命名并由您父亲一手打造的上海欧罗巴乐园腾龙魔术城堡建造并营业,三四年时间里您参与并见证了全过程,也磨练成了能独当一面并懂得管理运营的全能型魔术师,这段经历对您影响深远。
傅琰东:对,我刚毕业的时候是在我爸爸的剧团打杂,最苦的活儿我爸爸都让我做,这样也挺好,也让我了解了方方面面,毕竟自己原来是一个书生,没有更多的实战经验。那时候我被派到城堡,作为我们这边的代表,每天住在那里,帮着培训一些新招进来的孩子一起编排节目。我觉得自己真正地像一个总管一样,什么都要管,积累了好多工作经验,自己也当了主要演员,也当了主持人。那是个乐园,是要循环演出的,我们每场演出大概45分钟,每天演好多场,三年下来演了将近三四千场,这样我也就把一些舞台上的恐惧感等都克服了。毕竟原来是学生,要走到一个专业演员的层次,距离还是蛮大的,慢慢地过了这三年,我觉得我突然就长大了。
中国艺术报:身为“魔王”傅腾龙之子,曾有人认为您出身于世家一切皆可来得容易,是“一朵被包裹在长辈羽翼下的温室花朵” ,您以自己多年来的坚持与成就证明了自身实力,其中也多有坎坷,比如进军歌唱界,和魔术师汪燕飞组成“红桃A”组合,探索将魔术和音乐结合;比如成为央视的常客,参加“魔术训练营”“异想天开”“魔幻足球”等节目,提高了知名度。逐梦路上还有哪些难忘的经历?
傅琰东:那时候汪燕飞是我们剧团的一个团员,他原来是唱歌的,我也挺喜欢唱歌,我们就做了一个组合,自己花钱请别人写了一首歌,自己录的音,又觉得我们可以到北京发展,就来到了北京,非常盲目地就来了。来了以后莫名其妙地找了一个唱片公司签约,那个时候不懂,现在知道了这是个不平等条约,一签就是7年,什么都得归人家,还得什么都是自费,我们从27岁签到了34岁。
在这期间其实一直没有放弃魔术梦,我唱歌也是因为觉得当时我的创作已经枯竭了,没有办法再想出更好的魔术了。后来觉得是不是魔术可以跟唱歌结合,这样给观众视觉和听觉双重的享受可能会好一点。谁知道我们一把二者结合就上了2003年的央视春晚,唱了一首两分半钟的歌,加了一些魔术在里边,当时得了春晚的三等奖。
我当时在央视青少中心做一些栏目的主持人,记得一个叫“芝麻开门” ,还有一个叫“异想天开” ,都是和魔术相关的。因为唱歌受限,慢慢地还是回到魔术上来,也因为当时自己年纪渐渐大了,见识更宽广了,慢慢地有了一些积累,就学会怎么来创作了。
我曾经有一度特别害怕,因为有一阵我爸爸的身体特别不好,我想要是我爸爸走了,谁来给我设计节目?我就想我一定要强迫自己创作。人就是这样,只要你想做,其实还是能做成的。我上电视上得多,每次上电视的时候,他们都说,小傅,你能不能有更新鲜一点的魔术,我们不要你以前上过的。所以对我来说,魔术师就是得创作,得不停地创作,十年磨一剑当然好,但是一年磨十剑也是非常需要的。从那以后我就很上心,注意观察生活,注意从生活中提炼一些元素,慢慢开始自己创作,后来又学会画设计图,又找到几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道具师傅,能够把东西交给他们去试验去做,总是有一个过程,慢慢地就过来了。
儿时的傅琰东与父母在一起,父亲是有“中国魔王”之称的傅腾龙
二、获奖与创新:勇往直前,“因为你是傅家的”
中国艺术报: 2000年第一届中国杂技金菊奖全国魔术比赛中您的节目《服装师之梦》获得银奖第一名, 2007年第四届中国杂技金菊奖全国魔术比赛中您的节目《光之碟》获得金奖第二名,这也是国内魔术最高奖项。请谈一谈节目的创作过程以及有哪些创新之处?
傅琰东:我们传统的换装魔术动作很慢,遮挡的时间很长,而且是全封闭式的遮挡,比如拿块布从头到脚一起挡上,过了很久——他们感觉也不是特别久,但是观众坐在台下就会觉得很久——然后变了一套衣服,而且刚出场的时候人就很胖。我从小就看着这样的换装魔术,觉得应该改一改。那年我25岁,我有几个思路:第一是一定要快,大量提速,基本上是两秒以内就得完成变化;第二就是要变男装,一般一男一女搭档,以前都是只变女装;第三是由全遮挡部分实现半遮挡,让观众觉得比较直观;第四是遮挡物实现生活化,可能是把伞,可能是幅画,可能是一条丝巾。遮挡物不能牵强,变装为什么每次都要拿布?这个没有理由。 《服装师之梦》里,我是一个设计师,我给她设计服装,比如她的衣服配一把伞,我觉得很好看,然后伞拿下来一收,又变了一身衣服,一切都要自然。
当时金奖只有三个,我的分数正好是第四名,就得了银奖第一名。那一届选手特别厉害,几乎我们这一批魔术师全部都参赛了。因为我之前从来没参加过比赛,当时说心里话,自己觉得还蛮好的。后来我爸爸的一个朋友跟我说:小傅,对别人来说这是个好成绩,对你来说这就不是好成绩,因为你是傅家的。所以后来就在2007年再次参加了金菊奖比赛,那次就得了金奖,节目是《光之碟》 。为什么变《光之碟》 ?因为那时候我在唱歌,唱歌就有CD,我当时的想法是变出好多CD发下去,让观众可以拥有我的CD,能够成为我的粉丝。当时确实国内还没有人变光碟,大家还着眼于变伞、变花等,都是这样的,我是第一个变光碟的,整套流程也是我自己设计的,也没有什么可参考的,拿一些变扑克牌的手法作参考,但毕竟不一样,扑克牌是窄窄的一张,光盘是圆的,扑克牌可以藏到手后面,光盘没法藏,我自己想了好多种方法,最后做出来了。因为没有可比性,评委可能觉得比较新鲜,所以获了金奖。
中国艺术报:两年后, 2009年您参加第二十四届世界魔术大会(FISM) ,节目《青花瓷韵》将中国文化元素成功融入到舞台魔术中,获得大型幻术组亚军,这是当时亚洲人在该项目中取得的最高奖。 《青花瓷韵》取胜之道重在何处?
傅琰东:其实从《光之碟》开始就是我自己创作,但《光之碟》主要是手法,靠自己练,自己琢磨。 《青花瓷韵》我参与设计了,我可以跟我爸爸一起画图了,比较复杂。道具大盘子是我爸爸设计的,三个人的换位是我设计的。以前的箱子换人是把人锁到箱子里,另一人在上面,拿个帐子,然后一下子两人位置完成交换。我们的节目不是这样了,三个人三个角色互换位置,等于是在一分钟之内完成了九次变化,就是不停地闪换,有我,有汪燕飞,还有空政的沈娟。我们创造了好多新的动作,有几个真的挺神的,比如他把披风穿上,然后一转身就变成了我。后来魔术师们都把《青花瓷韵》叫作手法版的大道具,因为大家都知道,大道具不用练,靠创意取胜, 《青花瓷韵》的大道具就是三个人都要练。
魔术《年年有“鱼”》
三、复兴传统幻术:成功的魔术师,需要“财侣法地”
中国艺术报:据了解,为复兴已经失传或即将失传的古老幻术,大概从2011年开始,您就“隐居”在门头沟租借的农舍里,试验古籍记载或者老艺人口中传言的古代幻术,比如鱼跳龙门、种瓜、崂山道士穿墙术等等,现在搬到了房山这里继续魔术研发和创作、排练。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傅琰东:因为我总结了一下,要做一名成功的魔术师,需要四大元素,就是“财侣法地” 。财,你得有资金;侣,要有一帮合作伙伴,可能是搭档,也可能是助理等;法,你要有研发方法;地,要有一块排练或者堆道具的地方。所以“财侣法地”很重要。魔术师这个行业很艰辛,尤其是像现在我自己也收了徒弟,有12个。我们其实还是沿袭的传统的那一套,就是一个班子的感觉,一个师傅带着一帮人。像汪燕飞,我们一起走过了多少年,从2000年开始,到现在20年了,道具师傅是1998年开始合作的,我最大的徒弟是2007年来的,都已经十几年了。
中国艺术报: 2011年央视春晚表演魔术《年年有“鱼” 》 ,是您第七次走上央视春晚舞台,作为单独的节目亮相还是第一次,也因此一举成名。这个节目也得益于对古籍的钻研,据说这个节目台上表演7分半钟,台下耗时180多天,制作成本超过18万,为了保密没有参加排练,春晚直播是第一次正式演出,当时压力很大,最后演出顺利,还获得“我最喜爱的春晚节目”一等奖。 《年年有“鱼” 》背后有哪些故事?
傅琰东:当时导演组就跟我聊,说节目要喜庆,要有中国寓意,说你可以变鱼。我说变鱼很简单,我们传统魔术历代都有变鱼的,就是拿鱼竿钓鱼这种,这都不难,你们需要哪一种我都可以给你们实现。他们说这种一个都不要,要就要从没见过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地就给他们写了个方案,说可以驯鱼。在中国古代的文献上就有驯鱼,宋代就有驯鱼这么一说,但用什么方法、在什么环境下也说不好。我和我爸爸两个人用了好多种方案都不行,光鱼缸就买了多少,大大小小的鱼缸,然后确定用什么鱼,什么鱼好像都不行,鲫鱼、鲤鱼什么的都不行,最后选中的是咱们中国自己独有的龙鲫,一种眼睛大一点儿、尾巴长一点儿的小金鱼。中间的艰辛我就不多谈了,就是经常被毙掉,在关键时刻自己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有人给你捞回来,再毙掉,整个过程有坐过山车的感觉,最后还算是成功了。
中国艺术报:复兴传统幻术,同时也博采众长,将世界优秀魔术精华与古老幻术融合,打造出了独一无二的“现代中国风” ,尤其是大型幻术,比如《闪电换人》 ,将您祖辈表演过的“绑人桩”“三枷箱”等逃脱术与国外换人逃脱术创新结合并发展。您在大型幻术中西结合方面有哪些心得经验?
傅琰东:其实中国古代有很多幻术,在汉代,汉武帝的时候就有“鱼龙曼衍” ,那时都是作为国术招待那些外国使节,但是经过明代、清代、民国以后,幻术慢慢地就消失了,很多人放弃了国内的,学西洋的。我跟我爸爸也探讨过这个问题,他的感觉是国内的传统的这些戏法,主要问题在节奏慢,不符合现代人的一种期待,另外就是不够直观。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翻一些古代的文献,我们家别的少就这个多,有的是借用书中的那些灵感,但是一定要用现代时尚的元素来进行一些变化。
我真正自己设计的魔术是我现在演得最得心应手的、好多人模仿的《闪电换人》 ,从设计图到原理到元素,包括保鲜膜元素,都是我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积累的,因为我的理念是用的东西越贴近生活,观众才越会有共鸣。换人术一般用绳子、用铁链,我觉得观众已经看烦了,看得太多了,必须要有新鲜的、很难实现、很难做到的一些东西,观众才会喜欢。所以我当时就用了保鲜膜元素。好多同行,我请他们过来看我的道具后说,这个门子那么简单!我说对啊。他们都没有想到。魔术的机关就是得简单有效,那才是好的机关。这个节目我是2011年设计出来的,到现在真的是久演不衰,仍然是效果好得不得了。淘宝上这套道具有卖2600块的,值得骄傲的是其他演的人没有一个比我快,我们是1.5秒就能完成换人。这些年来我们的速度一点一点往上提,哪怕你提零点几秒,但魔术观众的观感可能就差这零点几秒,那就不一样。
荣获第二十四届世界魔术大会(FISM)大型幻术组亚军
四、魔术与现状:不要跟风,希望有专门的魔术剧场
中国艺术报:魔术师是多面手,魔术更是一个兼融手法技巧、艺术表演、节目创作、道具研发、理论研究等于一身的系统工程。您是怎么理解“魔术”的?
傅琰东:我认为魔术是一种综合艺术,唱戏讲究的是唱念做打,魔术可不止这四门功课。一个魔术师,你在舞台上要兼顾哪些东西?第一,控场,控制观众的情绪和反应;第二,听音乐,现在的魔术跟音乐不能差一分一秒,因为可能你变出某个东西,音乐里边就有鼓点儿,就有特效、声效在里边;第三,注意不要穿帮,你得维护你自己的技术;第四,你还得有舞台感,有美感;第五,万一穿帮了,你要想好怎么补救。而且魔术道具的使用也很讲究,比如用力,你永远得把握好分寸,使五分力,你使一分力打不开,使九分力就弄坏了,有时候会很尴尬。比如说练小球,你用手夹,这跟心境都很有关系,你的心情不平静的话,一着急球就会掉,没办法。这是表演层面。
从创作层面来说,对于一些刚开始设计创作节目的人就更痛苦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模仿,就是因为模仿太简单了,但是让完全重新创作,几乎就没有了,即使问傅琰东哪个节目完全是你原创的?我也只能说没有,因为我们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魔术真的是太难了,不像其他什么的可以编故事,我们有好多东西是编不出来的。
中国艺术报:您觉得魔术进一步提升发展,更重要的是哪一方面?
傅琰东:我觉得是思路,不要去跟风,我基本上不跟风,我就走我自己的路,因为你学了十成十,那也是人家的。我做了三届金菊奖评委,我的感受是什么?就是你表演的节目能够让我去回味,或者是让我眼睛一亮,我觉得这是好魔术。但是很可惜,在中国的赛场上很少,基本上一看前招你就知道后招要干嘛了。现在中国的魔术师,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另外你要去打磨你的节目。什么叫精品?你打磨了很多年,你不停地请导演来修改,不停地听观众的意见,自己再改。你专门找人做的音乐、专门找人设计的道具、专门找人写的台词,最后做成特别完善的一个作品,都不一定是精品,精品比这些还要高一个层次。还有好多魔术师表演的节目就是用一些效果叠加,你的艺术美感在哪儿?我觉得这跟艺术观有关,要学习、要有文化才行。
中国艺术报:现在中国魔术师整体生存状况如何,您了解吗?
傅琰东:魔术师有的是讲课,就是培训,给孩子教魔术,还有一种是商演,跟我一样商演。魔术师整体来说挺难的,而且魔术又是一件耗财的事儿,“穷杂技,富魔术” ,有钱人才玩得起魔术,哪怕你不研发,只是买道具,也不是三千五千能办到的事儿。
我的商演基本上是房地产商邀请的。从六月中旬开始,一直忙到现在。我们这次出去又十天才能回来。你想想我们多苦,演出现在都是礼拜五、礼拜六、礼拜天三天算是演出档期,三天跑三个城市,三台道具都在物流中,我都是飞机落地就演,在飞机上化妆,演完以后晚上是在车上睡。因为现在经常是跑三四线城市,没有机场,没有高铁站,你就得在车上,然后把你拉到机场,在机场宾馆睡两三个小时,乘早班飞机就飞走了,然后再在飞机上化妆,化完以后落地又演。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特别熬人,特别累。